
《大唐李白·凤凰台》
张大春 著
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2014年7月版
李白,我们都背诵过他的“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”的名句,更领略过“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还”的壮阔,然而对于诗人的一生却只记得一些八卦小报式的细枝末节:“太白金星转世”、“铁杵磨成绣花针”、“贵妃磨墨,力士脱靴”、“水中捞月”;我们宁愿相信他是神仙,而不是外国人;我们宁愿相信他是游历四方的侠士,而不是富二代;我们宁愿相信他任意妄为、饮酒过度,而不是有志难伸,有苦难言。试想:一个以管仲、诸葛亮为偶像的人,怎甘于被豢养在宫中陪唐玄宗杨贵妃填词取乐呢?
或许正是如此,作者张大春才孜孜不倦地写着李白以及李白的那个时代。
在现实中,最在乎李白的人便是杜甫。杜甫年幼李白十一岁,却不妨碍两位伟大文学家的交游赠诗,杜甫以贴身观察写下“飘然思不群”的李诗素描,让人看到天才诗人的性情样貌。杜甫对于李白才学被朝廷埋没非常不以为然,从他的诗句“世人皆欲杀,吾意独怜才”不难看出他为李白的抱屈之情。这句诗也令人疑窦丛生:为何身处大唐盛世的天才诗人徒有诗名,未见功名?
张大春写的《大唐李白》正是以上述的命题为起点,由诗人的一生经历,旁征博引地纳入更多唐代生活的史料细节,意图让读者吞下璀璨丰盛的大唐文学史。作者更诚挚地提醒大家:“前面为情节的叙述,到小说后半段可能成为注解,但是前面看似无关紧要的注解,可能会成为后来的重要情节。”就如同小说家契诃夫名言:“如果开场时墙上挂着一把枪,那么终场时枪必定要射击。”
不过与第一部相比较,第二部读起来更为酣畅淋漓。后者对大唐风物民俗的内容少了,文章典故却多了。有的典故可能为了科普,出现多次,比如秋风起,思鲈鱼。
而李白身为唐代族群融合、交通迁徙、宗教、经济、文学、仕宦的缩影,自然责无旁贷的成为推动情节的棋子,作者更不讳言指出:“李白的高知名度就是小说的驱动力,因为我们都想知道李白在想什么?想知道他为什么出走?”因为我们难以想象:什么样的环境造就这样的奇才,却又忍心对他的抱负视而不见?只能“举杯邀明月”。
然而综观李白的从政经历,难以判断出他是否善于政事:曾被唐玄宗任命为翰林供奉,随即传因得罪贵妃(或高力士)遭到赐金放归;到了唐肃宗时期,怀着平定安史之乱的心情,写下“南风一扫胡尘静,西入长安到日边”,却又误入李氏皇朝兄弟阋墙的斗争中,流徙夜郎。李白不像苏轼,至少有个苏堤佐证着善于政事却时不我予的冤屈。我们只能借着这些英气逼人的文字来假设:李白很会作诗也应该很会做事。不过有的人就是这样的,他们经常不喜欢做擅长的事,却也不一定擅长做喜欢的事。
昂子
